寒山月融融

　　地冥听着耳边有节奏的敲门声时心好像也跟着它有节奏地跳着优雅地关上和其他五相对话的大门，向邪说点了点头，又优雅地斟满了两杯红酒，在桌布上幻化出几朵鲜艳欲滴的蔷薇花。 
　　待一切准备就绪，邪说再次出现在地冥的视野中，他的背后却不见某个人。 
　　“冥冥之神，方才敲门的是仙山的信使。信使说天迹捎话过来说他过三天再来住。” 
　　邪说窥见地冥优雅的笑有那么一瞬间在脸上僵了一僵，又很快地恢复如初: 
　　“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眩者便静待天迹前来了。” 
　　邪说点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股冷气从他的冥冥之神周身散出，脊背瞬间有点凉飕飕的。 
　　就这样，邪说凉飕飕地过完了这三天。 
　　待到第四日，久违的敲门声再度响起，地冥顶着熬夜赶稿的黑眼圈以及连续三天的低气压地开了门。 
　　今天外面的天气格外的好，所以地冥一开门就被挤进来的阳光晃了眼，在地冥闭眼吸气的时间，久违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永昼啊，快过来帮我个忙！” 
　　地冥睁开眼，看到天迹在卖力推着他的霹雳号往大门上挤。 
　　地冥向前一步伸手一挥，大门突然消失，霹雳号没了阻碍，直直滑了进去。 
　　“哎哎哎——！”向里推的天迹突然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倾去，在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之前，地冥的手恰时出来，扶住了他的双肩。 
　　“呼，永昼你怎么也一言不合就拆门呢。”天迹站直身体后说道。 
　　地冥收回手一本正经道:“与其说这些，天迹你不如想想你以后的伙食费要怎么交，眩者可养不起一天到晚嘴里一刻都停不下来的你。” 
　　“这个嘛……”天迹揉了揉鼻子，“永昼，你也知道我穷的叮当响的。再说了，那时还不是你提议让我过来住的，我既然都住进来了，你这个东道主怎么说也要负责一段时间的吃食，剩下的我会慢慢还你的啦！” 
　　无神论默默把当初提议的瑟斯在心里凌迟了一遍，说:“但天迹你的偿还力可着实让眩者担忧啊。” 
　　见天迹露出略带窘迫的表情时，地冥又道:“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你现在站在外面也不是样子，还是随眩者进来吧！” 
　　天迹立马换了张笑脸，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 
　　地冥一边在心中默默腹诽果然天迹方才的窘态全是装的，一边认真替天迹带路。 
　　“就是这间了。”地冥指着深棕色的房门道。 
　　打开门后，天迹心里吃了一惊，室内的装饰和地冥其他的房间以及他本人的风格一点儿也不搭，明显是某人花了心思准备过的。 
　　天迹知道地冥这个人是极其别扭的，你越夸他他反而还炸的更厉害，因此面上微微笑道:“这房间我很是喜欢，你不会嫌我之后都霸在你家里不走吧！” 
　　见地冥摆一副“算你有自知之明”的欣慰表情，天迹又道: 
　　“我的东西现在都搬过来的，至于剩下的……”天迹揉了揉肚子，“我饿了，永昼，快把你这里的好吃的端出来。” 
　　地冥本来想说仙山是感觉不到饥饿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啰嗦，我已经让邪说备了早餐，你准备好就过去吧。” 
　　天迹见他别过身去，探头道:“早好了，我现在就等你这句话呢！” 
　　“堂堂天迹，说出这种话还真不害臊。”地冥轻哼一声侧身道，“随我来吧。” 
　　“好嘞！”天迹眼睛发亮地跟着地冥出了房门。 
　　远远地，天迹便闻到一股食物特有的香味，再一看，邪说已经站在布满佳肴的桌前了。 
　　美食在前，天迹岂有怠慢的理由？ 
　　地冥驻足看着从身后打着旋飞到餐桌旁的蓝白色小旋风，调侃道: 
　　“天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优雅，或者说，你知道‘优雅’为何物吗？” 
　　此时的天迹正拿了个叉烧包往嘴里塞，双颊顿时鼓囊囊的: 
　　“优吖是拾么，叉……叉少包最大！” 
　　“……” 
　　吃完一个叉烧包，天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地冥，又看了看转身准备离开的邪说，念到前阵子早起给自己开门的情分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邪说道:“傀一有事在身，便不和两位一起了。” 
　　虽然天迹这段时间没有表现出昔日的敌意，但邪说对如今的天迹仍有着顾及，而且他有感觉如果自己坐在天地二人中间会被他的冥冥之神用某种神奇的念力冻死的。 
　　见邪说无意留下，天迹也不再勉强，他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红酒鸡腿叉烧包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地冥，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 
　　两人都陷入沉默，地冥品了几口红酒，又把酒杯放下。 
　　天迹一手拿着叉烧包一手拿着红酒，发泄似地在叉烧包上咬了一口，说: 
　　“想不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头的地冥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悠悠回道:“天迹你的吃相还是这么差。” 
　　天迹把嘴里的叉烧包咽下去，喝了一口红酒道: 
　　“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要那么拘束干嘛，倒是永昼你，非要找这么多东西把自己套住。”天迹说完又看了一眼地冥放在桌上的面具。 
　　“这是眩者的爱好，天迹你无权过问。”地冥闷声说道。 
　　“那吃完饭陪我去西山的‘观世镜’那里去看看吧，我想知道小默云这个大掌门有没有偷懒怠工。” 
　　“不去。”地冥果断拒绝了他，“眩者无心再听再管这些俗世。你也是，既然来到了仙山，有些事情你也不用乱操心，我看你那小师弟最起码比你靠谱多了。” 
　　“行行行，你总是有理的。”天迹摇头笑道，右手把手伸向盘中的鸡腿，自顾自啃了起来。 
　　餐桌上再次沉默了，只剩下天迹卖力啃鸡腿的声音。 
　　“眩者……”这次倒是地冥忍不住先开了口，“眩者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有能耐，能把奉天逍遥赶到这仙山来。” 
　　“这个嘛……”天迹上下鼓动的脸颊顿住了，待把口中的食物全数咽下又喝了口红酒后，“详情如此。” 
　　“啪！”地一声响，是地冥狠狠地把手拍到了桌上，复又冷笑道:“眩者早就说过，人觉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地冥说完抬头又看了看天迹，“天迹你还真是心大。” 
　　见天迹不语，地冥起身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们便去‘拜访’这位同修吧！” 
　　天迹拿着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说:“奉天来仙山的时候我已经跟他去‘拜访’过了，再说地冥你不是不想再过问这些俗世了吗？” 
　　“眩者可没说过这种话！” 
　　“你刚刚明明有说，难道是我耳朵出问题啦？！”天迹理直气壮回道。 
　　“那是……”地冥顿了顿没再说话，脑海中的无神论狠狠瞪了一眼方才握了一小会儿主导权的血暗源头。 
　　“好啦好啦，知道你总是这么心口不一的。等我吃完饭，就同你一起去看看非常君。”天迹把双眼一弯看向气冲冲的地冥。 
　　地冥生硬地把视线从天迹脸上转开，道:“现在也不急，你先吃完饭再说。” 
　　末了，像是又想到什么事情，地冥问道:“君奉天呢，怎么不见你的好师弟？” 
　　天迹耳中自动过滤掉了地冥阴阳怪气的语气，把吃完的鸡骨头放在桌上，说:“奉天他……尚有要事在身，现在还不能现身。” 
　　“是吗？我记得上次仙山大会好像只有你一人去了吧。”地冥低头想了想又道，“而且君奉天既然去不了仙山大会，为什么连帝父和玉萧那里都不见他的人影？” 
　　“这个嘛……”天迹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 
　　“天迹。”地冥深吸一口气，“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眼看地冥要炸，天迹只好把奉天在仙山待了两天就回了鬼族的事情全盘托出。 
　　“鬼族……”地冥低语道，抬头又看向天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么你呢，你又留有多少后招？” 
　　天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道:“那么你呢，你又留了多少？” 
　　地冥同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再次陷于沉默，天迹在这沉默里吃完了早饭，伸手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向外走去: 
　　“走吧，我们该去找非常君叙叙旧了。” 
　　地冥在后面默默跟上天迹的脚步。 
　　这边的邪说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天迹笑着向他打招呼。 
　　生硬地回过礼之后，邪说又看到天迹身后不发一语的地冥，兀自抖了抖: 
　　为什么吃了一顿饭，就觉得冥冥之神身上的冷气更重了呢。 
　　邪说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缓缓。